近一段時間來，美國政府和一些科研機構以“安全”為名，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加大對中國學生赴美簽證和對中國科研工作者的審查。

這些現象也引發了美國國內學術界的擔憂，一些著名學者紛紛發聲反對排擠華裔學者。5月17日，加州大學教授、《科學》前主編阿爾伯特·布魯斯（Albert Bruce）等人發文稱，美國對華裔等外國學者的排擠，是對美國科技繼續繁榮發展的嚴重威脅；5月23日，耶魯大學校長蘇必德（Peter Salovey）發表公開信，“我們堅持歡迎來自世界各地有才干的同事。這絲毫無損于我們對學術誠信的追求”；6月27日，圣路易斯華盛頓大學校長安德魯.馬丁（Andrew D. Martin）也發表聲明重申華盛頓大學將繼續從全球錄取、邀請和歡迎有天賦的學生、教員和員工。

今天，“外交學人”刊出的這篇文章的作者同樣來自圣路易斯華盛頓大學，也同樣對美國政府限制中美之間的學術、人文交流感到擔憂，并指出“美國的大學不再歡迎中國學生”這種言論有悖美國價值觀。

美國似乎正在釋放信號表示不再歡迎來自中國的學生。雖然美國很多學術界的領袖們對這一點表示很不滿，但是，通過美國政府最新發布的關于簽證和學術合作研究方面的限制規定，還是明確和清晰地傳達著負面信息。包括參議員馬爾科·盧比奧在國會聽證會上也釋放了同樣的限制交流的信號。關于中美學術、人文交流的問題，確實引起了美國越來越多的公眾憂慮。

為什么出現這樣的情況？盧比奧和其他政客們的說辭其實并不重要，美國公眾的憂慮源自美國長期以來形成的高等教育管理制度和校園行為規范。有兩點是尤其重要——吸取人才和言論自由。

從全球搜尋人才令美國學校和國家獲益匪淺

美國大學互相競爭體現在很多領域，尤其是在吸引師資和學生方面。大學的領導者們經常抱怨其它機構總是在不停地嘗試“偷走”自己最強的師資，即使有時他們自己也這么做，但這些都是美國高等教育產業的通行做法。大學排名會引發競爭，但是更多的情況下，是因為大學要創建優勢學科，引領知識發展的新高地。

總的來說美國大學從全球搜尋優秀的教授和學生的腳步從未停頓，這種方法行之有效，學校和國家都獲益匪淺。例如，在20世紀，美國有大約有三分之一的諾貝爾獎獲得者是移民。在2016年，所有的諾貝爾獎獲得者都不是出生在美國。這種趨勢也體現在我所工作的圣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目前大學約有三分之一的教授都是在美國之外出生的，我們學校歷史上總共有24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其中7位是移民。

在美國大學持續的人才搜尋計劃中，中國學生已經開始扮演一個尤其重要的角色，這一點只要你去參觀任何一所美國大學的實驗室，就可以一目了然。在這些實驗室里，你不僅能看到中國學生，甚至絕大多數學生都來自中國。他們一起工作，解決清潔能源、老齡化、癌癥基因檢測、食物生產、以及其它全球重要課題。與美國其它大學一樣，我們已經從中國招生數十年。最早到圣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留學的中國學生是曹懋德，他于1916年畢業于作為留美預備學校的清華學堂（今清華大學前身）。目前，每年有數百名中國學生到圣路易華盛頓大學學習，他們占到我校國際學生總人數的60%。

目前，來自中國留學生數量增長巨大，這并非學校根據生源地特別招收。相反，這只是我們常規的、永不停息地從世界各地搜尋人才計劃的一部分。由于中國政府資助和中國中產階級數量的增長，與之前相比，現在有越來越多來自于中國的學生能夠到美國學習。

“美國大學不再歡迎中國學生”言論有悖美國價值觀

美國大學第二個非常有特色的做法是堅持學術自由。當然， 美國學術機構在這方面并不是永遠處于非常理想的狀況，對于怎么對待發表有爭議言論的學生、教師和演講嘉賓，學校的管理層也時有分歧。但是，基本理念是一致的，即在大學校園的內，除非有明確的證據顯示演講的觀點會危及和干擾大學的運營，否則人們表達意見的權利必須得到保護。

學術自由一直以來就是美國大學賴以生存的基礎，在20世紀50年代，學生、教授和大學管理者們堅決反對“麥卡錫主義”。不久之前，一些大學的校長包括圣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的校長，公開反對特朗普政府的針對穆斯林的旅游禁令。今天，針對美國的一些政治人物，例如參議員盧比奧等，有關限制中國留學生和阻礙中美兩國正常的學術交流的言論，美國大學的校長們正在發聲表明大學歡迎中國學生。在上述的這些行動中，大學的領導者們必須要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行事，但是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最快地喚起學生和教授們的行動的話，那一定是學校的言論自由受到了威脅。

有些時候大學的招才舉措與大學所堅守的言論自由這兩方面也會出現矛盾。大學招生的時候不會考慮學生們是否支持言論自由，在招生過程中如果詢問這個問題，即使不算違反法律，也有悖于大學的招生慣例。但是當學生們入學后，學校即要求他們遵循這些準則。例如，學生們可能會反對一些有爭議性的政治人物出現在校園，其實這恰恰是很好的學習過程，有助于美國學生們更好地了解中國學生所堅持的觀點，也可以讓中國學生體會到美國人堅守的價值。

在這種情況下，對中美兩國來說，在美國校園學習與生活最重要的收獲是，學生們可以接觸到其它地方不會碰到的人和觀點。這么做不是為了讓美中兩國學生必須接受對方的觀點，而是培養作為未來全球領導者所必備的處理爭議問題的能力。

目前美國政府釋放出一些令人遺憾的信號，如“美國的大學不再歡迎中國學生”，這種言論是有悖美國價值觀的。如果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美國對人才的渴望，會讓這些言論只是暫時存在，而培養智慧的全球公民的需求，必將要求我們克服目前的重重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