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濤
——訪全國政協委員、中國工程院院士曹雪濤
本報記者 馮麗妃
“談科教融合，要在形式與內容交叉融合互為提升的前提下，應該提倡和而不同、卓爾不群，因為追求卓越是教育和科研的精髓。”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十二屆二次會議委員、中國醫學科學院院長、中國工程院院士曹雪濤在接受本報采訪時如是說。
建設創新型國家，科技與人才是兩個著力點。當記者拋出科教融合的話題時，曹雪濤顯然早已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對此侃侃而談。在他看來，發揮科教融合的正循環效應，首先科與教的結合不能流于形式，而要注重內容、聚焦內涵。
以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為例，該校早期在生物醫學領域并沒有優勢，但后來依靠不同專業背景的生物醫學領袖級科學家的引進以及與哈佛大學的合作，造就了如今世界一流的生物醫學交叉研究中心懷特黑德生物醫學研究所和近年來創造性成果及優秀科學家不斷涌現的布羅德基因組醫學研究所。“我國的科教融合也應借鑒國際優秀經驗，科教不能為了融合而融合，必須使形式服務于內容，催生更多的一流科學家和工程師的誕生，真正推動關鍵性重大科學問題的解決和創新性技術體系的問世。”曹雪濤說。
同時，為了促進科教融合，當前我國很多科研院所與高校之間成立了一批面向科學前沿、行業發展等方面的協同創新中心。其中，中國醫學科學院也參與四川大學、清華、南開等在生物治療領域建立了的協同創新前沿中心。
對此，曹雪濤認為，“協同”絕不代表“同質”，參與協同創新的大學和科研機構仍應求同存異，力求保持自己的特色。“與其說成‘協同’，不如說成‘協作’，大家集中攻關目標，充分發揮各自的優勢，融入不同的思想體系，形成交叉性技術團隊，解決某個共同的難題，創造出更大的業績， 也從中鍛造出一流的復合型創新性人才。”
“協同工程應該力求一種境界，即和而不同，卓爾不群。”曹雪濤說。他認為科教融合應遵循“二八原則”，一方面抓住大方向鼓勵融合，另一方面也要鼓勵各自的特色發展。只有避免同質化，才能走出跨越以往的道路。
“為什么中國現階段出不了大家大師？為什么我們的科技缺少創造力？就是因為我們缺少個性化卓越發展的理念，很多時候不敢言人所未言，不能見人所未見。”曹雪濤坦言。
此外，在他看來，科教界的協作也不能因為“融合”二字就搞得一團和氣，使科研沒了良性競爭，如此便可能失去進步的動力。
他舉例說，美國科學家、發現DNA雙螺旋結構的諾獎得主詹姆斯·沃森曾說過，把自己寫的文章拿給朋友看，可能會獲得附和；但如果給競爭對手看，他可能會花費所有的時間證明你是錯的，如此科研才能在競爭中向前發展。
“科研機構缺人才，可以通過教育來凝聚與培養；教育機構缺乏科研理念，也可以通過科研提升教育的內涵。但如果大家都只談融合，沒有特色，最后成了一鍋粥，拿什么創新？憑什么在未來引領世界科技的發展？”他質問說。
在他看來，科教融合一定要對科研和教育有本質的認識。只有和而不同，才可以使教育與科研共同發展；只有卓爾不群， 才能推動科技創新與人才培養兩者“比翼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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